少年游
我记得有个夏天，当我趴在课桌上做完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教室空荡荡的。就连后墙上的彩虹桥也不见了！可那座桥，我还没给他画上金色的光芒呢。无奈中我回到了家。无意识地收拾起了背包。偷偷跑出了门。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同样偷跑出来的孩子。他说他叫山人。我说我只记得有山顶洞人阿。他对着我呵呵一笑。他笑的很开心，我却不能理解。挠挠头等他笑完。他说我们去拉萨吧！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于是我们就出发了！
我们先来到了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听说这里盛产烧饼。我俩背着包，走过一站又一站，却也没找到有卖烧饼的。“这里不好玩，我们接下来去哪？”“不是去拉萨呢？” “我妈妈说那里的人都吃人，叫我千万别去。” “不会吧！” “真的，要不我们往南边走吧，听说那里的人只吃水果。” “真的么，那还是去南边吧。”于是我俩爬上了一个有许多轮子的大铁箱，两只长长的铁龙载着箱子。我们忽悠忽悠滴睡着，醒来的时候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一年都看不到太阳可偏偏还有白天黑夜。“这里好奇怪阿！”“是啊。看！那里有一个四号工厂，我们今晚住在哪吧？” “行，天要黑了。收拾收拾吃饭吧。” 后来那一夜我们都没睡着。不只是因为吃的晚饭太辣了，在心里不停地翻滚像是烧着了一样。
“第二天我们就离开了那个奇怪的地方。我们边走边举着一块牌子，于是有车停下来把我们载到了西昌”。山人在给一个女孩讲我们故事。相比于女人这个沧桑感十足的词汇。我更乐意称她为女孩。我们在春城相遇。然后又分开。她的故事展示给我的仿佛是另一个宇宙。我想象不出她所说的她在阿三的国家学习禅坐的情景。我只知道，那青烟袅袅，禅声阵阵也许是我永远无法触及的。至今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记得她说她十八！
离开了春城，我们坐着错误的公交车到了滇池边，风出奇滴大，我俩半路下了车，又开始往西走。载我们到段王爷家的那个叔叔是去看她的女儿。我们一路聊着，我的肚子一路叫着。抵达风铃的时候已是傍晚。收拾好床铺我就盘腿坐在地上。小小的屋子里有三张床上下铺。除了我俩还住了一男两女。没说几句话我们就已经结伴而行，悠哉悠哉滴去古城里寻找美味！夜晚的古城人很多，灯红酒绿。俨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饭间听得玉龙的传说令我心中一颤。“当雪山崩塌金沙断流之时，便是我纳西繁荣再现之日！”木增如是说。这句话把我的心一下子就拉到了大砚厢。次日的旅程开始于一场奇妙的雨。当我们全身湿漉漉滴看着阳光趴在水坑里时，嘴里还充盈着过桥米线的香气。踩着单车来到了一塔。跃入眼帘的是一派残垣断壁的荒凉景象再加上一块“维修”的牌子。这里看不到一个人影。粗壮的大树上绿苔丛生。凹凸不平的大石板上铺满了鲜红的凤凰花。不时有水滴从树叶上滑下。打在花瓣上也打在我宁静的心上。我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当你呼吸着潮湿空气同时背过头去仰视高高的佛塔，大树下的阴凉让你无法体会出塔尖金光灿灿的温度。佛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当年阿育王建弘圣来见证孔雀王朝的昌盛。又如何能料得今日。看过一塔后三塔忽然就显得做作起来。也没了兴致逛下去。倒不如去洱海边吹吹风。于是辗转到了水边。还不待单车停稳就撒腿跑上石堤。放眼而去，果真是有些“海”的气势。不远处有一群孩子在水里嬉戏。手脚痒痒的我不禁也加入了他们。想来苍山洱海，虽然没上得苍山十八峰，却也下了洱海千层浪。快哉！孩子们的爷爷牵着一只大狗走来，孩子们一下都上岸去听爷爷讲故事。我坐在大狗的旁边。听爷爷讲他、他们和洱海。“洱海是有灵性的。风花雪月，是风赋予了他灵。相比之下，滇池就只能叫池了。他总是很平静。”夏日的高原辐射很强。短袖短裤的我们不一会儿就得落荒而逃了。风铃有一只小藏獒，毛茸茸的像一只小猫，可他有一个霸气的名字“雷神”。我怎么也不能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于是我们约好，等雷神成为真正威武的藏獒时再一起回来看他。
从风铃到双廊的国道上，我们背着包来回滴走着。期间有一队骑行滇藏线的朋友与我们合影。还有一队搭车的朋友与我们共同等待。快到傍晚时终于搭上了车去往大砚厢。这个曾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土司之城！到的时候天下着雨。我俩在湿漉漉的巷子里转圈圈，终于找到一家“单车与刀”的客栈。就这样把疲惫的身子扔到床上一觉到了天明。云层遮住了太阳大地照常明亮。这里的生活慢的出奇。巷子里到处飘扬着“滴答”那悠悠的曲调。两旁统一的木式建筑让人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不知觉就与“整理好心情再出发”产生了共鸣。四处游荡的时候在另一条深深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家客栈。我已经忘了他的名字。但我永远不能忘记他的阳台，和阳台头顶上的星空。于是就不由分说滴搬了过来住。下午去了木府却因为太晚没能进去逛逛。对于这座城中城。显然每个人都是向往的。木府门前流水潺潺，太阳终于摆脱云层，得以在一天最后的时刻展示他的光芒。“你喝多了！”当晚八点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客栈了。隐隐约约记得我们是在木府旁边一间贴满五彩斑斓留言条的小店吃的晚饭。而我也就是在这里被一壶梅子酒轻易灌醉。喝醉了的我死活不要回客栈去。打发了山人回去，我一个人坐在木府门前的长椅上不知道多久。直到天完全黑了我才晃晃悠悠滴摸索着回去。至今我和山人都无法想象当时我是如何从密密麻麻的岔路口做了一个又一个“正确的”选择。客栈的主人是一个三口之家，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们陪她玩游戏看动画片，不知觉就夜深了。起身上楼坐在阳台上，旁边的墙上写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这时山人说“我落榜了。”我一下子就醉倒在了星空之下。
第二天又是雨天，我们站在泥泞的大路旁打着伞。不多时三个警察叔叔就顺路把我们带上了车。他们是从西昌来办公的。整整六个多小时的车程，接连不断的盘山公路。下雨伴随的大雾里能见度不足十米。从前挡风玻璃看出去，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冲进迷雾，谁也不知道迷雾背后是路还是悬崖。一路的小心翼翼，快到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大山里的天好像比外面蓝很多。在转过一个弯后，一汪碧盈盈的水一下子跳了出来！车下意识滴停了。车里安静滴只有我肚子叫的声音。当夜我们住在里格半岛的扎西家。扎西是摩梭人公认的美男子的典型代表之一。魁梧高大的身躯配一头乌发，花花绿绿的绳头扎起来的小辫儿和多彩又不失庄重的长衫相得益彰。晚饭的时候，扎西在客人中来回走动，招呼大家好吃好喝。认识或不认识的都唤一声“朋友”。吃罢美味佳肴，我们便拾起脚步顺着石子路去游荡。在湖里游玩了一天的“猪槽船”都开始靠岸了，天渐渐暗了下来。不多会就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俩只好回到扎西家。客房里的装饰符合摩梭人的传统。木质大床上铺着厚厚的毛茸茸的毯子。即使是夏天，湖边的早晚还是有些许凉意的。雨越下越大了，屋檐边已经开始有了成线的水帘。天彻底黑了，视线穿过对面屋顶的雕花只能看见一小块的漆黑天空。而对面小木屋里传出的独特曲调却伴随着昏黄的灯光渲染开来。就这样一直到了天明。清晨的空气还夹杂着泥土的味道。身后的格姆女神山被层云环绕着，山上一片一片的色彩相互交错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徒步在湖旁的大山里，只有不停滴大口呼吸才能一表心中的愉悦。太阳高挂的时候，我们在湖边遇到一位渔夫正在生火烧水。不妨坐下来攀谈一番。至今还记得刚刚从火堆里拿出的金灿灿的烤糯米糍醇香的味道，夹杂着柴火的腥味，直直地钻进鼻子，包裹住所有味蕾。大山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一个个新奇的故事让我们不舍离去。少倾，转头瞥见远远的湖对面雾气朦胧，显然是一场山雨降落人间。正当感慨着东边日出西边雨，一团灰蒙蒙的雨云便悠哉悠哉滴跨过了湖面来。而我们却因这眼前巨幅的泼墨山水画而片刻失去了魂魄。直到大颗大颗的雨滴打在脸上才想起来避雨。慌忙拾起背包告别了大叔继续赶路，祈祷着在前面能找得到一处屋檐。打着伞踢沓踢沓滴走在环湖公路上。转过一个弯，忽的看到湖中有一人一船正在风雨里飘摇。不得不说人总是很擅长羡慕的。我们也许一生也不会有机会在风雨中摇橹撒网，过着惬意的活。傍晚的时候，我们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凉亭，扎下了帐篷。附近有一位卖苦荞凉面的大妈，听说我们要住在亭子里。干脆把剩下所有的面都拌好给我们吃。凉亭就在湖旁，出了亭子就是一个伸入湖水的平台。撑伞凭栏而望，便是一幅传世的画卷。夜色如约而至，静静滴坐，雨水拍打着屋顶，风吹树叶，湖水和沙滩在唱一曲抒情的歌。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身旁多了一只小狗，我们叫他阿黄。虽然不知道彼此来自何方去往何处。但此时我们将共同渡过这个迷人的夜晚。一夜浅睡。阿黄不时滴拍帐篷玩的不亦乐乎。当鸟儿高歌的时候，我们收拾了东西再次上路。阿黄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又带了两只狗来。两人三狗这个诡异的组合在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的公路上一字排开。三只狗相互追逐。时而钻进路旁的树林里，待走过一段路后，突然从前方的草丛里窜出吓人一跳。时而对着过路的车辆龇牙咧嘴耍耍威风。当一辆车停下来同意捎上我们时。忽然意识到，时间送给我们又一场分别。阿黄在原地打着转转摇着尾巴。直到端端伫立的三个身影汇聚于一点，我们才转回了脑袋。乏意一下子就汹涌而来。出山的路同样不易。和着车的节奏左摇右晃，片刻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傍晚的时候抵达了雅安。这是我们出发时的第一站。多日之后又一次见面了。我们没有去找旅店，而是爬上一座高高的山去拜访山顶的寺庙。盘山的路被高耸入云的棉竹遮住了头顶，在太阳已经西下的这个时刻显得更加幽冷。当看到山门的时候我们已经只剩下爬上床的力气了。寺里的客房条件还不错。只是天花顶上密密排列的蚊子让我们不得不贡献出一整瓶的花露水来换得一夜安宁。
“我们早上被邀请到食堂了吃了素斋。然后就下山了。上到高速路搭上车。绕过成都和都江堰直接就到了映秀。”我们在映秀镇的一位大妈家院里扎好了帐篷便与他们聊起了天。大妈是我们在镇子口遇到的，她在那里卖苞谷。看到我们背着大包就直接邀请我们去她家扎帐篷。当时可真是受宠若惊呢。聊了一会我们就打算出去看看这个受伤的小镇如今的模样。漩口中学没有被拆掉重建而是保留了下来。透过这些废墟里扭曲的巨大钢筋，我的思绪不知觉就飞回了那一年。随后来到半山腰的纪念馆，俯瞰夹在两山之间重建后的小镇，当真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早起继续搭车沿岷江北上。在汶川县城作短暂停留后便直接到了川主寺。这个因一座藏传佛庙而命名的小镇里却放眼望去都是正在新建中的羌族风情村。继续搭车无果后便找店住了下来。高原的气候真是变幻莫测，不一会就下起了大雨。一边呆在床上吃着可口的牛肉干，一边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催鞭牧牛羊的潇洒场面。眨眼就又是第二天的晴天了。
出了川主寺一路向北，就已经是一派草原风光了。从车窗里往出回望的某一瞬间，看到了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犹如醍醐灌顶般就冷静了下来。叫师傅停了车，仔仔细细的凝望了山巅好久好久，不禁为我的入藏梦想深深惋惜了一番。这一别不知又是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离如此的近。在距离九寨沟还有300公里的地方我们和开车师傅告别了。沿着省道徒步下山。不得不说原始森林的魅力不是吹的。好多次我都有一头扎进山林从此不问世事的冲动。山间的溪水叮咚叮咚，不时有车辆窜过，就像一只松鼠蹦跳于草丛枝头。在这大自然中，人和任何动植物都是一般平等的。行走一段时间后迫于时间我们不得不再次搭上车抵达了九寨沟。可以预想到的人头攒动浇灭了我们进山的欲望。干脆直接坐上班车到了文县。终于回乡了！
次日小雨，搭车至武都又至成县。这一次毫无计划的出行终究是结束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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